我的父亲有过几次身份转换
从农民到军人，他被赋予一个
质朴的名称“工兵”。农民本色让他
胸怀信仰，老老实实走路，勤勤恳恳干活
他拿到党费证时我还没有出生
他年轻的脸上，一定写满了虔诚
他说，他贫农出身
是共产党教会他识字、长本事
让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成为班长、排长
最终在河西走廊成为工人性质的农民
在祁连山下交出生命中重要的答卷
直到拖家带口回到老家
再次成为农民，继续在土地上劳作
他说：我不后悔，无论到哪里
我都有一把催人奋进的锄头
我的双手布满老茧
是最有力的证据
他将这把锄头，潜移默化交给了我
那时他已饱经风霜，并与锄头一起见证了奇迹
他常对我念叨：我是一名老党员
只有孩子们精心耕种好自己的庄稼地
我才能骄傲地在自己履历上填写“共产党员”
现在，这把锄头仍然不时在使用
而我的父亲，已成为照片中面带微笑的肖像
拍这张照片时，他穿着我早期穿过的橄榄绿衬衣
黄铜纽扣上，五角星闪闪发光
在做成遗像时，照相馆给他“换”上了翻领的正装
但他的微笑丝毫未变
当我一次又一次目视相框里的父亲
我忽然发觉，
我的骨头，质地和他交给我的锄头毫无二致
坚硬、有光，且铮铮作响
（作者单位：甘肃省成县公安局）